中国国徽无锡老茶馆世相百态之第五回：孙记茶馆鸟语虫鸣-无锡闲话
无锡老茶馆世相百态之第五回：孙记茶馆鸟语虫鸣-无锡闲话
天刚蒙蒙亮，驳岸上侯桐少宰第西边的邓侯弄里，一扇斑驳的黑漆墙门咿呀一声开了，侯家四老爷侯方鋆从门里闪出来，手里拎着个鸟笼，拐出弄口，转弯到驳岸上，沿着八箭河朝西走去。每天总是这样，天不亮他就起身，急着出去溜鸟上茶馆了。
驳岸上是靠近城东门八箭河北岸的一条街巷，它因居住此地的侯家大族曾在八箭河筑石驳岸而得名。驳岸上西头与观前街相连，中间隔着条新生路截教焰中仙。1959年填河拆路，与河对面南边的熙春街并在一起，变成人民路的一部分了。驳岸上有著名的侯桐少宰第，始建于清道光初年，坐北朝南，前后五进，面阔五间。从八箭河北至映山河一带，明清以来一直是无锡侯氏世居繁衍之地，可惜到了清末，侯家已经衰败姐夫宠。这位侯家四老爷的一脉更是落寞，不过早上出门溜鸟，到崇安寺孙记茶馆吃茶，那是可是雷打不动的。
早晨六点多钟，崇安寺里的市面就开始热闹起来，沿街的菜摊人头挤挤。大雄宝殿东面这一带，是过去无锡城中茶馆最集中的地方，孙记茶馆就在这里，老板叫孙阿荣，老板娘姓彭。孙记与上回说到的三万昌相邻，都有悠久的历史，人们统称“老棚下”。孙记民国初年即已开设，在无锡城里算得上一家老茶馆，店面虽小，却容纳五湖四海。
茶馆开门接待客人，谓之“开市”。侯家四老爷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，晚上睡得早，早上醒得早，鸡叫头遍就出门溜鸟，再到茶馆里去吃早茶。一般人还在梦乡之中，而茶馆里早已人声鼎沸，待到太阳升起，头壶茶已经喝光了。也有一些爱睡懒觉的人，早起爬不出来，就只能吃“晏市”茶了。“晏市”是与“早市”相对而言的。这种吃“晏市”的人来到茶馆，吃早茶的人连早点都吃过了，正准备要散去。茶馆还有“午市”和“夜市”。有些人早上有事蓝英洁，没空吃早茶，就在下午去茶馆吃茶，还有是茶瘾很足的那种老茶客，一天要上三次茶馆，早上、下午和夜里。夜里的茶馆即所谓“夜市”，主要是指茶馆兼营书场的那种。季天笙一边吃茶，一边听书，优哉游哉，其乐无穷，确是一种享受。过去茶馆店有个规矩：茶客如果有事暂时离开，但过一会还要回来吃茶，怎么办？有办法，只要把茶壶盖翻过来朝天放就可以了张绍刚被打。跑堂的一见这样子，就不会将茶壶收去，等你回来再吃姜大成车祸。有些人吃的是“早茶”，结果成了“晏茶”，就是这种情况。
茶馆是养鸟人的最爱，同一般的茶客相比，养鸟人对茶馆更是情有独钟，进出茶馆也更为频繁。一大早，茶馆里已是鸟笼高挂，欢声鸟语。养鸟人溜鸟都是有固定路线和固定茶馆的，几年、十几年不变，成为茶馆的常客、熟客。侯家四老爷就是这种有早起溜鸟习惯和固定茶馆的人。他先到公花园（城中公园）转一转，溜溜鸟，中国国徽然后到崇安寺孙记茶馆，一边喝茶休息，一边给鸟儿加水上食，或同二三鸟友相聚，谈天说地，其乐融融。茶馆对养鸟人来说，并不止于休息和娱乐，主要是养鸟人学习交流的场所。
孙记茶馆的茶客几乎全是拎着个鸟笼来吃茶的，茶馆内外拉有铁丝和挂钩，方便养鸟人悬挂鸟笼，茶馆的墙壁边上、梁上、门窗屋檐下，挨挨挤挤全挂满了鸟笼，百灵、画眉、绣眼、金丝鸟、八哥、黄头鸟、叫天子、白头翁，各色俱全，鸟语喧杂。茶馆还特意准备有水斗和刷帚，免费为客人冲洗鸟笼。客人一边喝茶，一边还要相互比试鸟的本领，茶馆内外鸟语声声，听百灵的锵锵飞鸣，画眉婉转争春。到了深秋更是虫儿长鸣商秀珣，煞是热闹。
民国初年茶馆里用的茶具，可以说是五花八门都有。有沿用盖碗茶的，有喜欢用花白瓷壶或紫砂壶的。后来流行通用的是茶壶配壶盅，少数赶时髦的，甚至还有用上热水瓶和玻璃杯的。不过孙记茶馆仍保持着无锡人的老传统，用紫砂壶。孙记茶馆的茶资，是按照老规矩先吃后付钱，按每人每次收费。所谓每次，是不论茶客喝多少壶水，都以进来喝茶到离开茶馆为一次。价钱算是中档偏低，每次8个铜板。客人如果要吃各种花式点心，会给你用个瓷碟配好，每碟放五件，由跑堂端到桌上，不论桌上放有多少碟点心，均以客人吃掉的数量来收钱。端上之后即使一样点心不吃，跑堂也不会有任何不满，不过这种情况也绝少发生。
孙记的老茶客早上来此喝茶，都是空着肚子来的，边喝茶边吃早点。不过这些老茶客并不是都吃茶馆的点心，有的喜欢从崇安寺里几家面馆叫来各式碗面，有的只买小贩们挎着竹篮来茶馆兜售的五香炸蚕豆、椒盐油炸粢饭糕、五香花生米、五香豆腐干等小吃来就茶，有的比较抠门的，甚至还自带各种酱菜、瓜子、糕点等食物。店主孙阿荣对养鸟人是又欢迎又讨厌。因为上午是茶馆一天中营业最忙的时候，茶馆的每张方桌，最多可坐八、九人，但彼此不相识的顾客，不同坐一张桌子。“物以类聚，人以群分”大明1639，养鸟赏鸟的种种乐趣和讲究，本来就只能跟同好谈，不能为外人道的，外人往往不屑一顾，同好才有共同语言。在茶馆里，养鸟人与养鸟人聚在一起，喝茶聊天，品评鉴赏混沌修神诀，谈养鸟赏鸟的心得体会，既是乐趣，也是相互间的学习和交流。这些养鸟的老茶客，由于他们是专为那只鸟来喝茶消闲的，所以谈得拢的人际圈子极为狭窄，大多二、三人同坐一桌，这就减少了茶桌坐人的使用率和周转率，影响了茶馆的早市营业额。孙老板虽然对他们不满，却因都是老顾客而不便有所表示。不过他们中有些人，下午还会来过茶瘾。茶馆下午生意清淡，店堂内如果有半数以上的桌旁围坐着几个人，或聊天，或者下棋，或搓麻将，这就显得茶馆并不冷清宇宙本源诀，所以店主倒是很欢迎他们下午再来光顾。
养鸟赏鸟本悠闲之事，而孙记茶馆这样的场所正是养鸟人同好相聚、赏鸟会鸟的绝佳之地。在这里养鸟人没有职业、贫富、老少之分，只有爱好趣味相投奉命之爱，他们于悠闲中谈鸟赏鸟，交流切磋，品评鉴赏，充分享受着养鸟玩鸟的乐趣。同时呢，那些鸟也没闲着。孙记茶馆是鸟儿们学艺的课堂。训练鸟儿学唱，模仿其它禽鸟的鸣声，孙记茶馆是重要的训练场所。此地群鸟聚集，老幼优劣共处，老带幼，优带劣，免费学唱，何乐不为。但鱼龙混杂也会带来负面影响，好鸟往往被坏鸟带坏了。所以茶馆中的养鸟人都是各择其鸟，各聚一处。像养黄头鸟的最喜养山喜鹊的，因为黄头鸟要是学会了山喜鹊的叫声，就会价值倍增。所以茶馆里有养山喜鹊的来了，养黄头的就会去把黄头鸟围聚在它左右，紧闭黄头鸟笼罩，使之静听默记山喜鹊的叫声。还有像专养画眉的、或专养百灵的，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，各聚在一起，互不干涉。百灵鸟是孙记茶馆的招牌鸟，正中一张八仙桌是百灵独唱的舞台，百灵开口歌唱时，别的鸟不许进门，只能扣上笼罩，在窗户外面听，连敞开罩子吱一声都要受到呵斥。
孙记茶馆也是鸟儿们展示竞技的舞台。养鸟有斗鸟、斗唱、斗笼之说，养鸟人多喜炫耀自己的鸟儿、鸟具及养鸟驯鸟的技能。这些人心比天高，养鸟要选好鸟好笼，驯鸟十分痴迷，精研其道，绝不肯有半点含糊。有些养鸟人专门喜欢斗鸟，如斗画眉、斗四喜、斗黄头等致命无面男，有的专为取乐，有的则用于赌博，因而茶馆也成为斗鸟人赌斗的场所。那些鸟儿也不是省油的灯，都有争强好胜的天性，到了孙记茶馆，同类相聚，好比演员上了舞台，显得异常兴奋活跃，争鸣斗唱，各炫其技，越是好鸟越是如此。这时养鸟人也是忘乎所以，当自己那只鸟技压群鸟之时，鸟主人自然是极大的享受和露脸的事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还有一些人专喜养鸟的笼具，捧着一张好笼在茶馆中品评炫耀，比笼的精致和工艺、用料好坏、配置优劣、保存年头，等等，面对众人的夸赞和艳羡，对主人也是莫大的享受。
最好看的是每年春季举行的斗黄头。黄头鸟身似小雀，毛黄，短项硬喙，活泼好动，性烈善斗，故有“天煞星”的绰号。平日里鸟主对黄头进行精心饲养，饲料以蛋黄拌米、四时水果、鲜虾肉干、皮虫或桑虫，畜养在水磨楷漆的金丝笼中，为的是“养精蓄锐，一举扬威扫凡鸟”。春暖花开时节，经过一冬精心饲养的黄头愈发剽悍矫健，鸟主就寻伴开展斗鸟活动。鸟主们事先商议好斗鸟的日期和赢输等级，茶馆老板负责组织好场地。斗鸟那天茶馆生意特别闹猛，茶桌上鸟笼高置。鸟主们围坐品茗，相互观赏黄头鸟的形态，评头品足，高谈阔论。斗鸟开始，开头唱名，头档上台。各自褪去笼衣，架上斗桥。斗桥是用三根较粗的竹丝制成的长形竹框，装在鸟笼内，与两边鸟笼的中央相连，横架如桥，故称“斗桥”。它是专为黄头站立搏斗的场所。当两只鸟笼一接并，两只黄头即如仇人见面一样，迅速跳上斗桥，怒目虎视，双翅扑扇，互相对啄起来千智风声。不久，两鸟愈逼愈近，越斗越烈，彼此互啄头脚不松口。如一方坚持不住，脱离斗桥，退下笼底，就算失败。也有两鸟在斗争中又咬又撕，一鸟被咬得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，纵然哀鸣挣扎，也难逃脱，这时由监斗人用纸片在两鸟中间遮隔开来，称作“关闸门”。也有的在开始不立即交锋小芝风花，双方敌视数分钟后，一方振翅仰身，躲躲闪闪，似斗非斗；一方探头伸爪，不断扑腾，火爆起来，寻斗不得，便一跃向前，怒咬中段的斗丝（即竹丝）解恨。对方突然一口咬牢其足，又咬又撕，十分惊险。围观者初则屏息静气，方知佯斗之妙，纷纷叫好起来。一对斗完，再来一对，依次轮斗。斗鸟中的得胜者则有不同奖品。
斗黄头看起来很是残忍，养鸟人却感到乐趣无穷。有人倘要买一头训练好的黄头，就可在茶馆内选择与专门驯鸟的人谈价购买。如果要买一头新鸟自己训练，就到离孙记茶馆不远的皇亭里，有两家买鸟和鸟笼的店里去选购。这些店里又卖鸟，又卖鸟笼，还提供一些配套服务好肌汇，如卖鸟食和各种配套用品，帮助修理鸟笼，甚至还有能给鸟看病的鸟医，一条龙服务十分齐全。鸟笼一般以竹制为多，也有铜铁或铅丝做的，形状有方圆高矮大小等不同。普通分为五种：一是画眉笼，竹制，圆形，高约二尺，直径一尺左右，像八哥、鹩哥等鸟都用这种笼子；二是百灵笼，竹制，与画眉笼相仿，只是上端隆起来，有圆形小台，小的笼子高一尺，直径数寸，像叫天子等都用这种笼子；三是红蓝地笼，竹制，比百灵笼略学历姐小，中间没有小台，这种鸟笼是专门养靛颏鸟用的，靛颏鸟有红蓝两种，以颈项下的颜色得名。红色的为红靛颏，又称红子，蓝色的为蓝靛颏，又称蓝点颏，它们的鸣叫声音也有所不同；四是黄鸟笼，竹制，又比红蓝地笼小一些，像金丝雀、芙蓉、黄头等鸟都用这种笼子；五是麻雀笼，竹制，或铁丝、铅丝制，长方形，是给黄胆、马料这些属于下品的鸟儿用的。
平时鸟友们在茶馆相聚，还有一个目的是让鸟儿齐鸣，冲冲鸟的嗓子，俗称“冲鸟”。养鸟人进茶馆，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，大家都会自觉遵守。老鸟挂在上面，生鸟放在低处，小雀放在桌面上。入茶馆时，不先亮相，而先把鸟笼放好。老鸟上架，但如架上已放满了，不可硬轧进去。放好鸟笼，后品茗，接下来再冲鸟。冲鸟的人，必须等鸟唱完一曲后，下了架，再把自己的鸟放上去，不可打断鸟叫。而画眉更奇，一次叫败了就再也不上台开口了，因而画眉发叫时，还要征得他人同意，安排好。一般生鸟先放桌下，笼布也不揭开騳怎么读，等习惯环境了，才可上架。
茶馆门口也有鸟卖，主要是做季节性生意，买卖双方在此讨价还价，人声喧哗。孙记茶馆沿街茶台设摊，专门供各地小贩，带着货品来此做买卖。并且和三万昌一样，也备有被铺，可供外来商贩住宿。包括一批做虫、鸟生意的人，卖黄雀、蜡嘴的，卖叫哥哥、金铃子的，还有卖蟋蟀的等等，热闹得很。每年入秋后到白露时节，大量的蜡嘴鸟从北方向南方迁徙，这时孙记门前小商贩卖得较多。蜡嘴俗名叫老西，可以教它打弹子玩。所谓打弹子，就是用骨质小丸（俗称“弹子”）向高掷去，鸟一下飞上去，将弹叨回。少数优秀的蜡嘴，即使连掷三四弹，它都能一齐叨回，每只可卖到一块大洋。训练的方法是用骨质丸的弹子代替麻粒喂它，鸟误叼后会立即吐出，这时用手接住并立即喂给一粒麻籽。这样反复喂给弹子，每叼住一次赏给一粒麻子，并不断拉长距离，以至把弹子抛向空中，鸟都能腾空叼回。
蟋蟀亦称“促织”，无锡的土话做叫“弹绩”。一到白露前后，卖蟋蟀、斗蟋蟀的热闹季节就来了。特别是无锡北乡，会捉捕来大批蟋蟀，放在孙记茶馆门前由人选购。一些人专门在此斗蟋蟀赌博，茶馆内外围满一堆堆人，虫鸣此起彼伏。斗蟋蟀的玩客，将经过训练的虫儿置于瓦盆之中，常常租张桌面，现场开斗。蟋蟀在开斗前，往往有数十人投注参赌，加上围观者纯美苹果园，挤满了人，有的以观斗为乐，有的则以赌博为快。斗蟋蟀分文口、武口两种。“文口”指两只蟋蟀交上口后，文口的蟋蟀身体不进则退，或缓缓而动，只在牙上狠下功夫，使对方损牙致伤而败。这种蟋蟀的额牙必定厚实坚硬，下口重狠。“武口”大致可分四种类型：一是“弹”，交锋后仅一碰牙，便将对方从正面远远弹出，仿佛头上装有弹簧，常居上风。二是“啄”，出口鸡啄米般的连连出击，动作迅猛，对手仓皇间逃走。三是“荡”，交口后把对方死死钳住，然后快速左荡右晃，使对方无还手余地。四是“甩”，把对方牙钳住后，飞快将对方甩到一边或盆外。这种蟋蟀个子硕大，力大无边。当然，也有那种体形虽大却无斗志的蟋蟀，一开斗便逃之夭夭了。
在斗蟋蟀中，双方还要用“弹绩草”不时挑逗它，让它愤怒，激发斗志，加入战斗，有经验的人，往往会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挑逗法。斗罢，得胜的蟋蟀会舞须振翅，鸣声喟喟，耀武扬威。这时，搏胜的虫主也喜气洋洋，名利双收。败家只得自认晦气，不声不响地回家了。斗蟋蟀，不光是斗虫，也是人与人之间双方的斗智斗勇，常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出现，这就要靠人去引导调节，所以弱胜强、小胜大的情况常常会出现。有的开头输，后来连连反败为赢，而有的恰恰相反。总之，斗蟋蟀充满杀机，充满玄机和悬念，也充满乐趣。对于看斗蟋蟀的人，也有规矩，不能在旁边大声叫喊助威，如果吓得蟋蟀跳盆逃走，那是要赔钱的。
玩蟋蟀的盆也分高低档次。高档的蟀盆有玉绿色k7591，有的是绘花画人的彩瓷盆，低档的是装盐的那种粗糙瓦盅。装蟋蟀的小笼子约二寸大五寸长，有用竹织、藤织，或用竹筒钻些孔用木塞上。至于小孩玩蟋蟀，只需用纸头卷卷，装进蟋蟀后，两头折起来即可。蟋蟀笼多用布盖上，以免惊吓蟋蟀。斗蟋蟀以凶猛、好斗善战为好，卖价有几文至几块钱不等龙珠阿沙隆。
人们也许要感到迷惑不解，一个茶馆店里，又是鸟叫，又是虫鸣，杂乱无章，岂不乱套了？其实不用担心，茶馆老板、茶客和小贩们相互之间都是有默契的。每天上午是养鸟人的天下，茶客们一边欣赏百鸟争鸣，一边饮茶，十分适意杯水车薪造句。下半天则是蟋蟀、蝈蝈等虫子的天下了，当然这是指秋天。
秋天一晃就过去了，孙记茶馆门前却并不会冷清下来，因为接着就要准备过年了。逢到过年，这里又会热闹无比。江湖艺人、捏面塑、做糖人、卖儿童玩具的商贩云集，茶馆门口人头攒动，看客不绝，同时也带动了茶馆生意。茶馆内，随处可见提着食盒、端着食盘兜售各色茶点的小贩，一些出售字画古董的破落户子弟也会来凑闹猛。更有三五妙龄少女，手捧各式小箱，里面装满卷烟，笑脸迎人，叫卖于各个茶座之间。热闹的孙记茶馆，日日上演着一幕又一幕人间悲喜剧。它在阅尽人间沧桑之后，于1955年，和隔壁邻居三万昌等茶馆一起被拆除，从此告别无锡人民。
下回预告
欲知无锡老茶馆之世相百态，请看第六回
《清风茶墅闲人莫入》
（部分素材、图片引自网络及历史典籍，如有侵权请告知删除）
《无锡老茶馆世相百态》往期查阅：
第一回 小市民闲坐新万兴
第二回 黑社会大闹昇泉楼
第三回 听松园看破落子弟
第四回 三万昌阿炳说新闻
乐道也，文化学者，《无锡闲话》专栏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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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，驳岸上侯桐少宰第西边的邓侯弄里，一扇斑驳的黑漆墙门咿呀一声开了，侯家四老爷侯方鋆从门里闪出来，手里拎着个鸟笼，拐出弄口，转弯到驳岸上，沿着八箭河朝西走去。每天总是这样，天不亮他就起身，急着出去溜鸟上茶馆了。
驳岸上是靠近城东门八箭河北岸的一条街巷，它因居住此地的侯家大族曾在八箭河筑石驳岸而得名。驳岸上西头与观前街相连，中间隔着条新生路截教焰中仙。1959年填河拆路，与河对面南边的熙春街并在一起，变成人民路的一部分了。驳岸上有著名的侯桐少宰第，始建于清道光初年，坐北朝南，前后五进，面阔五间。从八箭河北至映山河一带，明清以来一直是无锡侯氏世居繁衍之地，可惜到了清末，侯家已经衰败姐夫宠。这位侯家四老爷的一脉更是落寞，不过早上出门溜鸟，到崇安寺孙记茶馆吃茶，那是可是雷打不动的。
早晨六点多钟，崇安寺里的市面就开始热闹起来，沿街的菜摊人头挤挤。大雄宝殿东面这一带，是过去无锡城中茶馆最集中的地方，孙记茶馆就在这里，老板叫孙阿荣，老板娘姓彭。孙记与上回说到的三万昌相邻，都有悠久的历史，人们统称“老棚下”。孙记民国初年即已开设，在无锡城里算得上一家老茶馆，店面虽小，却容纳五湖四海。
茶馆开门接待客人，谓之“开市”。侯家四老爷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样，晚上睡得早，早上醒得早，鸡叫头遍就出门溜鸟，再到茶馆里去吃早茶。一般人还在梦乡之中，而茶馆里早已人声鼎沸，待到太阳升起，头壶茶已经喝光了。也有一些爱睡懒觉的人，早起爬不出来，就只能吃“晏市”茶了。“晏市”是与“早市”相对而言的。这种吃“晏市”的人来到茶馆，吃早茶的人连早点都吃过了，正准备要散去。茶馆还有“午市”和“夜市”。有些人早上有事蓝英洁，没空吃早茶，就在下午去茶馆吃茶，还有是茶瘾很足的那种老茶客，一天要上三次茶馆，早上、下午和夜里。夜里的茶馆即所谓“夜市”，主要是指茶馆兼营书场的那种。季天笙一边吃茶，一边听书，优哉游哉，其乐无穷，确是一种享受。过去茶馆店有个规矩：茶客如果有事暂时离开，但过一会还要回来吃茶，怎么办？有办法，只要把茶壶盖翻过来朝天放就可以了张绍刚被打。跑堂的一见这样子，就不会将茶壶收去，等你回来再吃姜大成车祸。有些人吃的是“早茶”，结果成了“晏茶”，就是这种情况。
茶馆是养鸟人的最爱，同一般的茶客相比，养鸟人对茶馆更是情有独钟，进出茶馆也更为频繁。一大早，茶馆里已是鸟笼高挂，欢声鸟语。养鸟人溜鸟都是有固定路线和固定茶馆的，几年、十几年不变，成为茶馆的常客、熟客。侯家四老爷就是这种有早起溜鸟习惯和固定茶馆的人。他先到公花园（城中公园）转一转，溜溜鸟，中国国徽然后到崇安寺孙记茶馆，一边喝茶休息，一边给鸟儿加水上食，或同二三鸟友相聚，谈天说地，其乐融融。茶馆对养鸟人来说，并不止于休息和娱乐，主要是养鸟人学习交流的场所。
孙记茶馆的茶客几乎全是拎着个鸟笼来吃茶的，茶馆内外拉有铁丝和挂钩，方便养鸟人悬挂鸟笼，茶馆的墙壁边上、梁上、门窗屋檐下，挨挨挤挤全挂满了鸟笼，百灵、画眉、绣眼、金丝鸟、八哥、黄头鸟、叫天子、白头翁，各色俱全，鸟语喧杂。茶馆还特意准备有水斗和刷帚，免费为客人冲洗鸟笼。客人一边喝茶，一边还要相互比试鸟的本领，茶馆内外鸟语声声，听百灵的锵锵飞鸣，画眉婉转争春。到了深秋更是虫儿长鸣商秀珣，煞是热闹。
民国初年茶馆里用的茶具，可以说是五花八门都有。有沿用盖碗茶的，有喜欢用花白瓷壶或紫砂壶的。后来流行通用的是茶壶配壶盅，少数赶时髦的，甚至还有用上热水瓶和玻璃杯的。不过孙记茶馆仍保持着无锡人的老传统，用紫砂壶。孙记茶馆的茶资，是按照老规矩先吃后付钱，按每人每次收费。所谓每次，是不论茶客喝多少壶水，都以进来喝茶到离开茶馆为一次。价钱算是中档偏低，每次8个铜板。客人如果要吃各种花式点心，会给你用个瓷碟配好，每碟放五件，由跑堂端到桌上，不论桌上放有多少碟点心，均以客人吃掉的数量来收钱。端上之后即使一样点心不吃，跑堂也不会有任何不满，不过这种情况也绝少发生。
孙记的老茶客早上来此喝茶，都是空着肚子来的，边喝茶边吃早点。不过这些老茶客并不是都吃茶馆的点心，有的喜欢从崇安寺里几家面馆叫来各式碗面，有的只买小贩们挎着竹篮来茶馆兜售的五香炸蚕豆、椒盐油炸粢饭糕、五香花生米、五香豆腐干等小吃来就茶，有的比较抠门的，甚至还自带各种酱菜、瓜子、糕点等食物。店主孙阿荣对养鸟人是又欢迎又讨厌。因为上午是茶馆一天中营业最忙的时候，茶馆的每张方桌，最多可坐八、九人，但彼此不相识的顾客，不同坐一张桌子。“物以类聚，人以群分”大明1639，养鸟赏鸟的种种乐趣和讲究，本来就只能跟同好谈，不能为外人道的，外人往往不屑一顾，同好才有共同语言。在茶馆里，养鸟人与养鸟人聚在一起，喝茶聊天，品评鉴赏混沌修神诀，谈养鸟赏鸟的心得体会，既是乐趣，也是相互间的学习和交流。这些养鸟的老茶客，由于他们是专为那只鸟来喝茶消闲的，所以谈得拢的人际圈子极为狭窄，大多二、三人同坐一桌，这就减少了茶桌坐人的使用率和周转率，影响了茶馆的早市营业额。孙老板虽然对他们不满，却因都是老顾客而不便有所表示。不过他们中有些人，下午还会来过茶瘾。茶馆下午生意清淡，店堂内如果有半数以上的桌旁围坐着几个人，或聊天，或者下棋，或搓麻将，这就显得茶馆并不冷清宇宙本源诀，所以店主倒是很欢迎他们下午再来光顾。
养鸟赏鸟本悠闲之事，而孙记茶馆这样的场所正是养鸟人同好相聚、赏鸟会鸟的绝佳之地。在这里养鸟人没有职业、贫富、老少之分，只有爱好趣味相投奉命之爱，他们于悠闲中谈鸟赏鸟，交流切磋，品评鉴赏，充分享受着养鸟玩鸟的乐趣。同时呢，那些鸟也没闲着。孙记茶馆是鸟儿们学艺的课堂。训练鸟儿学唱，模仿其它禽鸟的鸣声，孙记茶馆是重要的训练场所。此地群鸟聚集，老幼优劣共处，老带幼，优带劣，免费学唱，何乐不为。但鱼龙混杂也会带来负面影响，好鸟往往被坏鸟带坏了。所以茶馆中的养鸟人都是各择其鸟，各聚一处。像养黄头鸟的最喜养山喜鹊的，因为黄头鸟要是学会了山喜鹊的叫声，就会价值倍增。所以茶馆里有养山喜鹊的来了，养黄头的就会去把黄头鸟围聚在它左右，紧闭黄头鸟笼罩，使之静听默记山喜鹊的叫声。还有像专养画眉的、或专养百灵的，他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，各聚在一起，互不干涉。百灵鸟是孙记茶馆的招牌鸟，正中一张八仙桌是百灵独唱的舞台，百灵开口歌唱时，别的鸟不许进门，只能扣上笼罩，在窗户外面听，连敞开罩子吱一声都要受到呵斥。
孙记茶馆也是鸟儿们展示竞技的舞台。养鸟有斗鸟、斗唱、斗笼之说，养鸟人多喜炫耀自己的鸟儿、鸟具及养鸟驯鸟的技能。这些人心比天高，养鸟要选好鸟好笼，驯鸟十分痴迷，精研其道，绝不肯有半点含糊。有些养鸟人专门喜欢斗鸟，如斗画眉、斗四喜、斗黄头等致命无面男，有的专为取乐，有的则用于赌博，因而茶馆也成为斗鸟人赌斗的场所。那些鸟儿也不是省油的灯，都有争强好胜的天性，到了孙记茶馆，同类相聚，好比演员上了舞台，显得异常兴奋活跃，争鸣斗唱，各炫其技，越是好鸟越是如此。这时养鸟人也是忘乎所以，当自己那只鸟技压群鸟之时，鸟主人自然是极大的享受和露脸的事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。还有一些人专喜养鸟的笼具，捧着一张好笼在茶馆中品评炫耀，比笼的精致和工艺、用料好坏、配置优劣、保存年头，等等，面对众人的夸赞和艳羡，对主人也是莫大的享受。
最好看的是每年春季举行的斗黄头。黄头鸟身似小雀，毛黄，短项硬喙，活泼好动，性烈善斗，故有“天煞星”的绰号。平日里鸟主对黄头进行精心饲养，饲料以蛋黄拌米、四时水果、鲜虾肉干、皮虫或桑虫，畜养在水磨楷漆的金丝笼中，为的是“养精蓄锐，一举扬威扫凡鸟”。春暖花开时节，经过一冬精心饲养的黄头愈发剽悍矫健，鸟主就寻伴开展斗鸟活动。鸟主们事先商议好斗鸟的日期和赢输等级，茶馆老板负责组织好场地。斗鸟那天茶馆生意特别闹猛，茶桌上鸟笼高置。鸟主们围坐品茗，相互观赏黄头鸟的形态，评头品足，高谈阔论。斗鸟开始，开头唱名，头档上台。各自褪去笼衣，架上斗桥。斗桥是用三根较粗的竹丝制成的长形竹框，装在鸟笼内，与两边鸟笼的中央相连，横架如桥，故称“斗桥”。它是专为黄头站立搏斗的场所。当两只鸟笼一接并，两只黄头即如仇人见面一样，迅速跳上斗桥，怒目虎视，双翅扑扇，互相对啄起来千智风声。不久，两鸟愈逼愈近，越斗越烈，彼此互啄头脚不松口。如一方坚持不住，脱离斗桥，退下笼底，就算失败。也有两鸟在斗争中又咬又撕，一鸟被咬得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，纵然哀鸣挣扎，也难逃脱，这时由监斗人用纸片在两鸟中间遮隔开来，称作“关闸门”。也有的在开始不立即交锋小芝风花，双方敌视数分钟后，一方振翅仰身，躲躲闪闪，似斗非斗；一方探头伸爪，不断扑腾，火爆起来，寻斗不得，便一跃向前，怒咬中段的斗丝（即竹丝）解恨。对方突然一口咬牢其足，又咬又撕，十分惊险。围观者初则屏息静气，方知佯斗之妙，纷纷叫好起来。一对斗完，再来一对，依次轮斗。斗鸟中的得胜者则有不同奖品。
斗黄头看起来很是残忍，养鸟人却感到乐趣无穷。有人倘要买一头训练好的黄头，就可在茶馆内选择与专门驯鸟的人谈价购买。如果要买一头新鸟自己训练，就到离孙记茶馆不远的皇亭里，有两家买鸟和鸟笼的店里去选购。这些店里又卖鸟，又卖鸟笼，还提供一些配套服务好肌汇，如卖鸟食和各种配套用品，帮助修理鸟笼，甚至还有能给鸟看病的鸟医，一条龙服务十分齐全。鸟笼一般以竹制为多，也有铜铁或铅丝做的，形状有方圆高矮大小等不同。普通分为五种：一是画眉笼，竹制，圆形，高约二尺，直径一尺左右，像八哥、鹩哥等鸟都用这种笼子；二是百灵笼，竹制，与画眉笼相仿，只是上端隆起来，有圆形小台，小的笼子高一尺，直径数寸，像叫天子等都用这种笼子；三是红蓝地笼，竹制，比百灵笼略学历姐小，中间没有小台，这种鸟笼是专门养靛颏鸟用的，靛颏鸟有红蓝两种，以颈项下的颜色得名。红色的为红靛颏，又称红子，蓝色的为蓝靛颏，又称蓝点颏，它们的鸣叫声音也有所不同；四是黄鸟笼，竹制，又比红蓝地笼小一些，像金丝雀、芙蓉、黄头等鸟都用这种笼子；五是麻雀笼，竹制，或铁丝、铅丝制，长方形，是给黄胆、马料这些属于下品的鸟儿用的。
平时鸟友们在茶馆相聚，还有一个目的是让鸟儿齐鸣，冲冲鸟的嗓子，俗称“冲鸟”。养鸟人进茶馆，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，大家都会自觉遵守。老鸟挂在上面，生鸟放在低处，小雀放在桌面上。入茶馆时，不先亮相，而先把鸟笼放好。老鸟上架，但如架上已放满了，不可硬轧进去。放好鸟笼，后品茗，接下来再冲鸟。冲鸟的人，必须等鸟唱完一曲后，下了架，再把自己的鸟放上去，不可打断鸟叫。而画眉更奇，一次叫败了就再也不上台开口了，因而画眉发叫时，还要征得他人同意，安排好。一般生鸟先放桌下，笼布也不揭开騳怎么读，等习惯环境了，才可上架。
茶馆门口也有鸟卖，主要是做季节性生意，买卖双方在此讨价还价，人声喧哗。孙记茶馆沿街茶台设摊，专门供各地小贩，带着货品来此做买卖。并且和三万昌一样，也备有被铺，可供外来商贩住宿。包括一批做虫、鸟生意的人，卖黄雀、蜡嘴的，卖叫哥哥、金铃子的，还有卖蟋蟀的等等，热闹得很。每年入秋后到白露时节，大量的蜡嘴鸟从北方向南方迁徙，这时孙记门前小商贩卖得较多。蜡嘴俗名叫老西，可以教它打弹子玩。所谓打弹子，就是用骨质小丸（俗称“弹子”）向高掷去，鸟一下飞上去，将弹叨回。少数优秀的蜡嘴，即使连掷三四弹，它都能一齐叨回，每只可卖到一块大洋。训练的方法是用骨质丸的弹子代替麻粒喂它，鸟误叼后会立即吐出，这时用手接住并立即喂给一粒麻籽。这样反复喂给弹子，每叼住一次赏给一粒麻子，并不断拉长距离，以至把弹子抛向空中，鸟都能腾空叼回。
蟋蟀亦称“促织”，无锡的土话做叫“弹绩”。一到白露前后，卖蟋蟀、斗蟋蟀的热闹季节就来了。特别是无锡北乡，会捉捕来大批蟋蟀，放在孙记茶馆门前由人选购。一些人专门在此斗蟋蟀赌博，茶馆内外围满一堆堆人，虫鸣此起彼伏。斗蟋蟀的玩客，将经过训练的虫儿置于瓦盆之中，常常租张桌面，现场开斗。蟋蟀在开斗前，往往有数十人投注参赌，加上围观者纯美苹果园，挤满了人，有的以观斗为乐，有的则以赌博为快。斗蟋蟀分文口、武口两种。“文口”指两只蟋蟀交上口后，文口的蟋蟀身体不进则退，或缓缓而动，只在牙上狠下功夫，使对方损牙致伤而败。这种蟋蟀的额牙必定厚实坚硬，下口重狠。“武口”大致可分四种类型：一是“弹”，交锋后仅一碰牙，便将对方从正面远远弹出，仿佛头上装有弹簧，常居上风。二是“啄”，出口鸡啄米般的连连出击，动作迅猛，对手仓皇间逃走。三是“荡”，交口后把对方死死钳住，然后快速左荡右晃，使对方无还手余地。四是“甩”，把对方牙钳住后，飞快将对方甩到一边或盆外。这种蟋蟀个子硕大，力大无边。当然，也有那种体形虽大却无斗志的蟋蟀，一开斗便逃之夭夭了。
在斗蟋蟀中，双方还要用“弹绩草”不时挑逗它，让它愤怒，激发斗志，加入战斗，有经验的人，往往会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挑逗法。斗罢，得胜的蟋蟀会舞须振翅，鸣声喟喟，耀武扬威。这时，搏胜的虫主也喜气洋洋，名利双收。败家只得自认晦气，不声不响地回家了。斗蟋蟀，不光是斗虫，也是人与人之间双方的斗智斗勇，常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出现，这就要靠人去引导调节，所以弱胜强、小胜大的情况常常会出现。有的开头输，后来连连反败为赢，而有的恰恰相反。总之，斗蟋蟀充满杀机，充满玄机和悬念，也充满乐趣。对于看斗蟋蟀的人，也有规矩，不能在旁边大声叫喊助威，如果吓得蟋蟀跳盆逃走，那是要赔钱的。
玩蟋蟀的盆也分高低档次。高档的蟀盆有玉绿色k7591，有的是绘花画人的彩瓷盆，低档的是装盐的那种粗糙瓦盅。装蟋蟀的小笼子约二寸大五寸长，有用竹织、藤织，或用竹筒钻些孔用木塞上。至于小孩玩蟋蟀，只需用纸头卷卷，装进蟋蟀后，两头折起来即可。蟋蟀笼多用布盖上，以免惊吓蟋蟀。斗蟋蟀以凶猛、好斗善战为好，卖价有几文至几块钱不等龙珠阿沙隆。
人们也许要感到迷惑不解，一个茶馆店里，又是鸟叫，又是虫鸣，杂乱无章，岂不乱套了？其实不用担心，茶馆老板、茶客和小贩们相互之间都是有默契的。每天上午是养鸟人的天下，茶客们一边欣赏百鸟争鸣，一边饮茶，十分适意杯水车薪造句。下半天则是蟋蟀、蝈蝈等虫子的天下了，当然这是指秋天。
秋天一晃就过去了，孙记茶馆门前却并不会冷清下来，因为接着就要准备过年了。逢到过年，这里又会热闹无比。江湖艺人、捏面塑、做糖人、卖儿童玩具的商贩云集，茶馆门口人头攒动，看客不绝，同时也带动了茶馆生意。茶馆内，随处可见提着食盒、端着食盘兜售各色茶点的小贩，一些出售字画古董的破落户子弟也会来凑闹猛。更有三五妙龄少女，手捧各式小箱，里面装满卷烟，笑脸迎人，叫卖于各个茶座之间。热闹的孙记茶馆，日日上演着一幕又一幕人间悲喜剧。它在阅尽人间沧桑之后，于1955年，和隔壁邻居三万昌等茶馆一起被拆除，从此告别无锡人民。
下回预告
欲知无锡老茶馆之世相百态，请看第六回
《清风茶墅闲人莫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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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无锡老茶馆世相百态》往期查阅：
第一回 小市民闲坐新万兴
第二回 黑社会大闹昇泉楼
第三回 听松园看破落子弟
第四回 三万昌阿炳说新闻
乐道也，文化学者，《无锡闲话》专栏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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