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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娃科夫石林山顶杜鹃红-印象八五九

石林山顶杜鹃红-印象八五九
四月底的时候,北大荒的雪化尽了,大片的土地和山峦一片黝黑。温度正在逐渐升高,爱美的少妇已经换上了漂亮的春装。
南方越冬的天鹅和大雁也回来了,野鸭和鸳鸯正窝里孵蛋。去年秋天烧过的湿地开始变色,黑乎乎的塔头墩子上冒出刺猬一样的笋尖。
清明开河,谷雨开江。挠力河,别拉洪河,乌苏里江的水涨满了槽。春风也刮过了几回,在夜晚的窗户缝里吹着口哨,稻农们早就忙碌起来了。
北大荒的春天标志是冰雪消融冰凌花开,一切生命紧随其后开始萌动,植物空无之影,昆虫正从冬眠的梦中醒过来。
冰凌花虽然开的早,但不为人所知,除了采药人进山去寻它,大部分人并不知道它们存在。年复一年,它开它的花朵,我过我的日子,互不相干的样子。
直到有一天,一群摄影人闯进了它们的领地,仔细端详起它们。从花蕾到花蕊,从花瓣到花瓣上的露珠 ,真真切切地展现眼前的是一个神秘的梦幻世界。
按理说,它应该是北国第一花。可是朱琦郁,人们已经习惯了一种叫杜鹃花的美名。
杜鹃花,又名映山红,山丹丹,金达莱,兴安杜鹃,达子香,达达香等。一个地方一个叫法,天南地北哪儿都有它的影子。江西有,陕西有,长白山有,完达山也有。满坡满岗的,一团一团一簇簇,红了峰峦,紫了丛林,欢喜了来看望它们的脸庞。
北大荒的杜鹃叫达达香。据说,最早先的花是白色的,后来因为一场变故才变成了红色。相传在很久以前,这里是肃慎人的龙兴之地,一个叫达达香的姑娘就出生在这里。
年过二八的达达香面如满月,身体强壮,有着渔猎民族的强悍隐侠传奇,也有着一个少女特有的羞涩。
满清入关,封疆二百年,北大荒一下子成了蛮荒之地。关内的人是进不来了,可是,主子们忘了海上的大门一直开着。一双贼溜溜的北极熊眼,正虎视眈眈地窥视这片肥沃的土地。
达达香的家住在一个叫庙街的地方,对面是库页岛,右边是黑龙江左边是大海。
大明朝在这里设有奴儿干都司,大清国归三姓副都统。从十七世纪末的《尼布楚条约》到十八世纪末的《北京条约》,庙街,库页岛,瑷珲,江东六十四屯,伯力,海参崴等统统被北极熊霸占了去。
达达香眼瞅着从沙俄到红军一路掠夺而来,眼见它们的兽性却无能为力何苏叶。
那一年,瑷珲城出了一员女将奥雷依兰,深深地激励了她。于是,她私下串联各村各部,黄定宇准备给侵略者迎头痛击。
埋伏圈准备好了,可是,鬼使神差,特拉维约夫的部队突然不走了。情急之下,达达香一跃而起,胯下的白马扬起一路灰尘。毛子兵一见立刻追杀上来,刹那间,滚木礌石,刀枪火箭,一片呐喊一片鬼哭狼嚎。
但终于寡不敌众,达达香浑身是血身负重伤。那匹白马早已血红,一路冲杀一路血迹。眼看追兵又至,达达香遥望巍峨的锡霍特山脉,猛地扬鞭,白马带着她沿着山岭驰骋,跑过了一山又一山,飞过了一岭又一岭,鲜血染红大地,也染红了洁白的杜鹃花。
从此,杜鹃花变成了红色,每到四月末满山满岗都是她的影子,,听老人说,达达香没有死,她的血染红了杜鹃花,她的白马变成了黑龙江两岸的山岗,她自己化作一朵白云,自由自在地在蓝天巡视,每天都在俯瞰自己出生的地方。
所以,赫哲人现在还管杜鹃花叫达达香,以此方式纪念勇敢的姑娘。
石林山坐落在乌苏里江北岸别拉洪河南,一条南北走向的小山岗。我一直以为它是达达香姑娘丢弃的一根鞭子,或者是她扎头的一段丝带。
我知道,传说毕竟是传说,从这向东到庙街一百公里旱路九百九十九公里水路,那白马带着它的主人,一路向西奔向内地,黑水靺鞨的后裔是否一直觉得他的背后是大汉中原。
至少她明白粟末靺鞨是她的兄弟,他们曾经是渤海,有一个共同的国,叫“震国”。
石林山是我起的名字,欢庆说应该叫龙脊,弯弯曲曲的样子,却也神似。
四月末的石林,树木的叶片还未放开,大都刚刚萌芽。这时候的杜鹃花却急不可耐地提醒人们,春天就要来了,达达香还活着。
杜鹃花归属杜鹃科,杜鹃属灌木,一簇也活单株也长,对土壤环境没有要求,贫瘠的山岗,无土的石缝,她都能顽强地活下来。
今天进山大概是花开以后的第六次。每一次来都会有新的感觉新的发现。
都说一个人在某一地住久了就要出去走走,号称旅游。我却不以为然,此间本有仙境在,何必费力去远方呢。
石林山顶的花儿美呀,石林山顶的石秀啊。
仔细瞅,是不是天蓬元帅下凡,高高的拱嘴,大大的耳朵,鼓鼓的腮帮子,还有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。
这位许是诸葛,稳如磐石地坐在城楼面对司马懿聊天,也有人说像观音菩萨的姐妹,一样的蹙目含眉,一样的威严庄重,她不需要净瓶,也不需要柳枝儿,一束杜鹃花儿,把满满的祝福送给她脚下的儿女。
哮天犬的哀伤大概不想看见骨肉相残吧,沉香毕竟是主子的外甥,打狗看主人,咬人不也得看是不是主子亲戚吗?
2018年的春节在北京过,寻根去了一趟周口店。龙骨山下的那个头盖骨没有见到,门口那座高大的门神却敬仰了我的心。这石林山顶,龙脊背上的雕刻,也是他的近亲吗。
女巫偷偷地笑,她说,你本不该看到我,被你看到我的魔法就不灵了。不灵就不灵吧,没有法力的巫婆注定和凡人一样,这世界本就不该有魔咒。
高大的骆驼不吃不喝沉稳地走在沙漠,卧倒休息的时候,也会扬起头伊娃科夫。在户外的日子,我很像骆驼,看着很强大,其实很渺小。歌里唱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,哪个更大哪个更高。”
一群人欢欢喜喜地走,手牵手地唱歌,树梢听了摇摆,山石听了沉默,只有那两只山鹰,盘旋了盘旋,我行我素。
去石林的路是在想象里的,这里本没有路,玩户外的人春夏秋冬走过,留下一道蛇形的痕迹,蜿蜒着往密林里去。
树林里基本全是柞树,偶尔有杨树,臭桦和椴树之类,榛柴也不多。厚厚的一层落叶,踩在上面哗哗啦啦响。
石林有几道山脊没有数过,凭着印象走最陡的那座山坡为好,山下是花海,山上是奇树。
杜鹃花普遍不高,紫红了一片在树林中,赏花人欢呼了散落于花丛里。
杜鹃花可整体观赏,也可独秀。大片的壮观,有气势,紧促但不拥挤,错落有致地散开,布局成国画的留白。单朵儿的一定要仔细观看花蕊,一群雄蕊围绕粗壮的雄蕊。
越往高处走,花儿开得越简单,柞树也一点点别致起来,弯曲成梅枝的,排队般互相伸头问候的,五六株挤在一起说笑的,在碎石间,在花丛里,黑魆魆的身子骨,傲慢与不屑,春天迎着雨冬天迎着风。
树与花的错落有致,让赏花人惊喜不已,如果不是声临其境,谁会想到身边竟有如此仙境。都说旅游是离开自己住久了的地方,去别人住久了的地方观景,住久了的地方没有风景吗?
诱惑,或者是诗,很多时候不一定在远方。
没有人会走遍家乡的山山水水,总有人脑子里幻想着远方,其实,停下脚步,回头,环顾房前屋后,只要寻觅,总有别人看不到。
惊叹后的思考是沉默,继而是恍然大悟,我们现在站的地方,不就是那些住久了自己习惯的地方要来度假的圣地吗。
很多人慕名而来,围着山脚下转圈,问亲戚,问同学,问一切可以打听的人,你们八五九石林在什么位置。
被问的人茫然,石林?没听说过呀,你确定是我们这里吗?我可刚从云南,八达岭长城回来,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说的地方。
啊呀,你是不是八五九人啊,你看看朋友圈,微信群,到处在转发他们拍的照片,你土生土长的怎么会不知道呢?
没有答案的问题,其实答案就在那里。每日里上班,工作,觅食,又有几个人会登山,会去无人区。
风景一直就在那里呀,花儿每年都在盛开呀,你来,艳福你的眼睛,你不来,花儿身边还有山石树木,还有蓝天白云。
第一次来石林的同伴说,真没想到身边这么美,前几天我还跟他们去外地看杜鹃花,说真的,外边和这里没法比。咱家的花野性,原始,没有雕琢痕迹。
饶了一个圈子用了两个小时,这两个小时已经足够欣喜,他们以为看到了最美丽的风景,我告诉他们这仅仅是开始。
他们惊讶,怀疑的目光看着我,你是说,曙光还在前头?
对呀,当你觉得已经很完美的时候,在不远处还有桃源所在,只是你不知道他们存在而已,或者你一直听人说那边并不存在对于你来说虚幻的东西吴华静。
贪婪的脚步,贪婪的眼睛,加上一颗不安分的心,可以叫远足,叫穿越,也可称之为探索与发现。
我们早已经习惯了安于现状,习惯了自己和自己对弈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古语只是口头上的俗语。
梦想改变的人不会停下脚步,更不会停止思考,怀疑才会探索,探索才有可能发现不是。
山脚下的田野里有机车在作业,再也不是儿时轰鸣的东方红拖拉机书连小说网。没有生息,它在移动,无人掌舵,它在黑土地是跑得溜直。
跑偏也许是本能,一旦装上导航系统确定了目标,程序就是不折不扣执行的必须,程序对了,目标也就对了。没有人掌舵 ,没有伟大英明,它会自己向希望的目的地去。
坐在山顶远望,东边是土地,西边也是土地,东边种黄豆,西边种大米。
远方的山峦在迷雾里,隐约一道起伏的轮廓,山那边是乌苏里,江那面是达达香祖祖辈辈居住过的土地。
都说同一样的事物,一人一个观点一人一个看法,同伴在拍照,我却在思考。知道的人多了会不会带来许多垃圾,被人承包了再来会不会被收费,一阵风吹来,打了一个寒噤,不会因为我把你毁了吧。
来时的路上有许多树,树丛里有许多花,花丛里还有许多人在拍照。
拍照是最好最直观的留念形式,鲜艳的花朵,靓丽的人们,一路风景一路歌的过程,记录的不仅仅是曾经走过的路,更主要的恐怕还是心路历程。
用心去体会这个世界,世界就是美妙的,与花,与石都可以交流。眼见苍鹰盘旋,仰望白云蓝天,不需要语言,一个眼神,一个流盼,倏然而过的一个念头,足够这份留恋。
问花花不语,为谁落,为谁开?
乱红飞过秋千去。不论如何,深闺无人识,深闺怎识人。
赏花需要天气晴朗,而我却喜雨中。喜欢雨中的牡丹,也喜欢雨后的郁金香,那份出浴美人一般都丰腴,也雍容华贵了观赏者的心。
杜鹃花不可能丰腴,她不是杨贵妃。瘦弱的花瓣儿,耿直的花枝,一幅倔强的样子,任凭风吹雨打不低头。
它不需要肥沃的土地,只要有一丝缝隙炉石雪兔,它就能找到机会 ,所以,在石林山顶的鳞次栉比里,每一处石头缝隙都会有一簇或一枝花朵。顽强地活,顽强地开。
我奇怪于她的生命力,她不但活着,而起也会开花。一样的鲜艳夺目,更吸引眼球,我想,这不是她爱慕虚荣的勾引,我不来,她依然怒放。
她是为了自己。
上帝也赋予她生命的吧,只要扎下根,成长只是早晚的事。在猛烈的风也不能把她脚下的石头连根拔起。
人类总喜欢从自然中借鉴点什么,借火,让他们获得熟透的食物和驱寒,借电,世界从此有了光明筑北王府,借助鸟儿的翅膀,最终学会飞翔,借一下系统,也许再也不会神经错乱。
山顶的诱惑让人大开眼界,心胸开阔。展开双臂呐喊,山谷回音,吐故纳新。
沿着山脊行走,模特走猫步的体态,唯恐一脚踩空。两边是断崖,能落脚行走的地方比钢丝宽点有限。来过多次的走到危险处停下来,一个一个把大家接过去。
没有人告诉你该怎么做,但大可以放心安全问题,只需勇敢前进好了,早有人等在那里等你通过。走过去,又是一个惊喜,一个神奇。
我们常常怀疑自己的能力帝视达,低估自己的勇气。记得有一回也是来这里爬山,其中一哥们说,其实 我也怕,也恐惧,毕竟太陡了心里没底。可是,看看身边那些女生,她们都能走下来爬上去,总不能让他们看不起。
忐忑着爬行,哆嗦着挪动脚步邪恶召唤师,只要一次走过,再难的山路下次也是平地。
蓦然回首,看看自己走过的山峦,暗喜与钦佩,原来我也可以的,欧耶。
我们总是埋怨生活的枯燥,日复一日的重复。赫拉克利特说,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,我们怎么可能会过重复的日子呢?
这棵树是我昨天来看到的那棵吗?如果是,昨天的树没有叶子,如果不是,它分明还在昨天的位置。
多么好笑的哲学,变化也是相对的呀,难道我说话的功夫已经不再是你的丈夫,你的妻子,你的父亲吗?多么恐怖。相对论也许是对的,进化论可能出了偏差,现代人并不比古人聪明,他们懂得以逸待劳,储物丰仓,现代人在竭泽而渔,寅吃卯粮。
很早的时候,民主山上满坡的金达莱,二连的西山上每到播大豆的时候,也是一片通红。那是连成片的一条彩色缎带,沿着山梁起伏,如同少女腰际的丝绦,随风翻飞。
不知何时,为了修路开始挖山。慢慢地我开始相信愚公精神,挖山不止,果然人能胜天。
不用寒暑易节,不用始一反焉。几十年过去,山没了,花也没了,留下一片红色的裸露,像伤口,也像哭泣的灵魂。
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的,今年的第一场雨在夜里悄悄地来,第二天,我诧异地发现,玻璃窗上无数的干透的雨点,那是雨后留下的灰尘,该来的终于来了,我一直以为北大荒不会有沙尘暴。
相对于城市,我们这里是净土,相对于世界,我们仅仅是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。地下水位在下降杨升达,山体在破坏,路坏了可以重修,山没了,只能等下一次地壳运动,一切推倒重来。
看着花朵,想着心事,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起来。灰暗的天空有些压抑,花愈发显得娇艳了。
想起前日的靓丽
我想伸出一只手臂挽留
宛若走过穿越汉唐的轮回
从不知不觉中苏醒
斟一杯酒问天
你从哪里来
要带我何往
山脉沉吟,风在私语
滴血的杜鹃花
彷徨又彷徨

图文:醉吟烟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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