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雄霸南亚讲故事:宋朝版“世纪争产案”,竟然把三位宰相牵扯了进来!-天鹰翱翔

讲故事:宋朝版“世纪争产案”,竟然把三位宰相牵扯了进来!-天鹰翱翔


给大家分享一个故事,很有意思呦。
节选自《宋朝果然很有料4》,中国工人出版社
咸平五年(1002 年)十月,开封府来了两个告状的,来头不小。这俩人是前朝已故宰相薛居正的孙子,刚刚病逝的左领军卫将军薛惟吉的儿子薛安上和薛安民。他们要告的人是……他们的老妈!
准确地说,是后妈。
就是这个“状告后妈”的案件,愈演愈烈,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,最终把三位宰相卷了进来。
要想讲明白这个极其复杂的案件,还得从头说起。
本案涉及的第一位宰相,是他们的爷爷薛居正。这位仁兄可是一个猛人,在他身上,有三个巨大的优点。
第一,英俊潇洒,勤俭持家。
史书上称,薛居正身材魁梧、仪表堂堂、风度翩翩,是一个超级帅哥。薛居正不仅长得帅,他还秉性孝顺,居家生活节俭,任宰相时政绩斐然,对同事也非常和蔼……总之一句话,薛居正是一个典型的上班能挣钱、下班能持家的经济适用男。
第二,行为端正,品德优良。
薛居正为官十八年,一直光明磊落、正直无私。他喜欢喝酒,一口气能饮好几斗,但很有酒德(饮酒至数斗不乱)。我们常说,“一个人的酒品,就能看出他的人品”,薛居正就是这句话的典型代表。
第三,满腹经纶,才华横溢。
每一个王朝,都有给前面王朝编纂史书的义务。如今,《二十四史》中的《旧五代史》,就是薛居正监修完成的,可见其肚子里有多少货。
除了满腹经纶外,薛居正还擅写文章,写的文章精美无比。只是有一个问题,薛居正只要一提笔,就“为文落笔不能自休”。按照今天的定义,只要一写字,就根本停不下来。
综上所述,因为这三个优点,薛居正在官场之路一直顺风顺水、屹立不倒。不管是太祖、还是太宗,都对他恩宠有加,持续加官。
南宋理宗时,赵昀仿前朝故事,命人画二十四功臣像,薛居正位列其中,配享太庙,可以永远吃冷猪肉(贡品)。
薛居正这一生,可谓风光无限也。
然而,这些都是表面现象。
别看薛居正的履历风光无限,但有句老话说得好:“如人饮水,冷暖自知。”人一生到底是幸、还是不幸,只有自己最清楚。
史料记载,薛居正什么都好,就是有一点不好,他娶了一个河东狮吼级别的悍妻。此女彪悍无比,自己生不出孩子不说,还不许任何人亲近丈夫,也不许丈夫接近其他女性。那些什么续弦、娶妾的事情,更是想都别想。
拜这个悍妻所赐,薛居正一生无子,只有一个养子薛惟吉。薛居正满腔怒火和精力无处发泄,只能献给了伟大的长生不老事业——修道炼妖。
史料记载,薛居正遁入道教,在家中打造了一个炼丹炉,买来各种各样的药材,虔诚地炼丹,兴奋地嗑药,祈求长生不老。
在中国历史上,不管是秦始皇也好、雍正也罢,这么虔诚地嗑药,要是不出问题,那才见了鬼。
太平兴国六年(981 年),一天早朝,大家正在讨论问题时,忽听薛居正大叫一声,随后没经过皇帝允许,就冲出了大殿,急匆匆地跑了。
薛居正径直离开后,群臣面面相觑,心想宰相怎么了,发了神经不成?宋太宗马上命太监去追,太监来到殿外,看见薛居正正在抱着一个木桶喝水。
宰相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,咕咚咕咚,整整喝了一升多。喝完水后,薛居正面色惨白,已经不能说话了。下人把水端在他面前,薛居正也不能再喝了,他只能在太监的搀扶下,坐车回家了。
回家途中,伺候的人惊讶地发现,宰相的嘴里不断吐出烟圈,一圈一圈,连绵不绝,活像传说中会吞云吐雾的神仙。回家不久,“法力耗尽”的薛居正就病逝了。
这个故事绝非天马行空的杜撰,原文如下:
太平兴国六年,因服丹砂遇毒,方奏事,觉疾作,遽出。至殿门外,饮水升余,堂吏掖归中书,已不能言,但指庑间储水器。左右取水至,不能饮,舆归私第卒,年七十。
——《宋史? 薛居正传》
薛居正死后,养子薛惟吉继承家产。史称薛惟吉,“少有勇力,形质魁岸,与京师少年追逐,角抵蹴鞠,纵酒不谨,雅好音乐”,就是一个纨绔子弟。
当然了,看看薛家的情况,母亲忙着捉小三,父亲忙着嗑药炼丹……在这种家庭环境中,薛惟吉要是能长成一个有责任心的上进青年,那才叫新鲜呢。
如果薛惟吉继续这样我行我素、挥霍下去,想必很快就会耗空父亲的家业,下一代也不用打官司,直接流落街头了。
眼看着薛家就要家道中落,太宗赵光义是看在眼里、急在心间。于是,太宗来到薛家吊唁,他先安慰了一下薛居正的遗孀,随后对着薛居正的棺椁大声道:“老薛,听说你有一败家子儿,他还能不能改过自新?如果他不能继承家业,怎么办呢(不肖子安在,颇改行否?恐不能负荷先业,奈何)?”当时,25 岁的薛惟吉正跪在灵柩旁,听完了皇帝的这番话,吓得不敢起来,出了一身冷汗。
从那以后,这位恶少竟然改过自新,重新做人了,薛惟吉不仅成了国家重臣,还赢得了世人一致好评。大家称赞他是一个有文化、有修养、是一个“能折节下士、轻财好施”的好人。
可惜的是,薛惟吉虽然会治国,却不会齐家,更不会教育子弟。薛惟吉刚一病逝,妻子柴氏就与儿子发生了矛盾,进而打起了官司,并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。
任何官司,都有中心点。这场官司的中心点,就是薛家的巨额遗产。当时,外界传说,薛家有十万贯钱财,都是薛居正攒下来的。其实这个数字颇有水分,薛居正一年的薪水不过三千贯,除去各种高消费和应酬,一生能积累三万贯钱财,已实属不易,何来十万贯之说?
当然了,马无夜草不肥,人无外财不富。京城传言,当年吴越王钱俶曾多次秘密贿赂赵普、沈伦、卢多逊、薛居正等人,以助北宋出台对吴越有利的国策。
薛居正到底收没收贿赂,不得而知,但从赵普收过十坛子“瓜子金”来看,薛居正要是没收过这种贿赂,那才叫见了鬼。薛居正的遗产到底是多少,外人不知道,薛安上和薛安民也不知道,因为所有的钱,都在他们的后妈,也就是那个柴氏手里。
在薛家,柴氏没有自己的孩子,薛安上和薛安民都是妾生的,但柴氏是薛惟吉的正室大老婆,所以从宋代法理上讲,柴氏就是他们的“亲娘”,这个没商量。
北宋法律规定,父亲死了,其正室就是一家之主,儿子不经过母亲同意,没资格继承家业。所以对于爷爷的遗产,这哥俩既看不见、也摸不着,非常不甘心。
柴氏是个财迷,她不想跟薛家子弟分财产,但不分的话,身边一直有两只咄咄逼人的狼,导致其惶惶不可终日。最终,这个女人决定——与其提心吊胆地生活,不如先下手为强,带着这些财产,改嫁他人!
北宋时期,因为还没有朱熹的理学,所以北宋人对再婚寡妇的态度,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友善。
宋朝法令规定,妇女丧夫之后,若立志守寡,父母可强令其改嫁。相反,如果有人阻止寡妇改嫁,则会被社会舆论痛骂。如果是官员阻止寡妇改嫁,则会授人口实,最终丢官。
宋仁宗时期,参知政事吴育的弟弟迎娶了公主,成了驸马爷。吴育的弟弟病逝后,吴育私心自用,阻挡弟媳再婚,以保护自己与权贵的关系网。东窗事发后,一向好脾气的宋仁宗也怒了,他痛恨吴育不让寡妇改嫁的行径,将他罢免。
在北宋,社会不仅善待再婚的寡妇,女子再婚后,也能得到世俗的祝福。那些什么“令女月亏影缺,喜兔魄以重圆”的诗句,就是铁证。在北宋人眼中,一个没有男子的女子,是有“缺陷”的,只有再婚,才能成为一个“整圆”。
书归正传,听说柴氏要改嫁,北宋的男人们都激动了。这可是一个拥有“十万贯钱”的“富婆”呀,这要是娶进门,岂不是一生衣食无忧、穿金戴银?
听说“母亲”要改嫁,薛安上和薛安民彻底被激怒了。虽说北宋法律规定,女方改嫁,只能带走娘家的陪嫁,不得带走男方的财产。但若柴氏执意要带走这些钱,他们也不能强留。
何况,这次母亲改嫁的对象,来头太大了,他们根本惹不起!柴氏改嫁的对象,就是本案涉及的第二位宰相,前任宰相——张齐贤。咱们前面讲过,因为醉酒失态,张齐贤被轰出了朝廷,改任永兴(今西安)节度使。但是,这位仁兄到了地方后,依旧密切关注着京城的一举一动,得知柴氏要改嫁后,张齐贤立刻展开了疯狂的追求,一来二去,竟然赢得了美人心。
虽官场失意,但情场得意,年过六旬,还能迎娶一个拥有十万贯钱的新娘,此时此刻张齐贤的心情,就一个字:爽。
他是爽了,其他人就不爽了。得知母亲改嫁了前任宰相,薛安上和薛安民气得脑袋直冒烟,为了防止柴氏卷走财产,他们只能去开封府状告自己的母亲,希望寇准给他们做主,重新分配爷爷的遗产。
听完原告的陈述后,寇准心花怒放,真是想什么,就来什么!状告张齐贤,寇准求之不得。
因为《宋史》上有个说法,寇准前些年没法回到中央,全都拜张齐贤所赐。张齐贤害怕寇准回来抢了他的位置,所以一直打压寇准。现在好了,天道好还,该轮到寇准出气了。
寇准连夜写了一封奏折,顺便添油加醋一把,状告张齐贤“结交近臣,图谋不轨” !要知道,寇准的这剂猛药相当狠,张齐贤远在边陲,还联系朝廷大臣,傻子都知道,他到底想干啥。这就是要置张齐贤于死地。
史料记载,赵恒看完这封信后,脸都吓绿了,他立刻命张齐贤进京,来解释此事。
孰料,张齐贤还没有进京,开封府又迎来了一个告状者,让这个案件变得扑朔迷离了。
因为,这个告状者不是别人,正是本案的被告——柴氏。
事实证明,柴氏跟自己的婆婆一样,也是一个彪悍无比的女子,她不顾自己薛家女主人的身份,毅然决然地抛头露面来告状。
告状也就算了,这个女人还把登闻鼓给敲了。
咱们都知道,衙门门口有一个鼓,想告状就可以敲,但是宋朝有一个规定,非“军国大事,大贪大恶,奇冤异惨”的案件,不得击鼓鸣冤,违者严惩不贷。但彪悍的柴氏不管那些,雄霸南亚还是敲了鼓。
柴氏击鼓鸣冤,寇准不敢怠慢,马上升堂办案。寇准本以为,柴氏是状告自己的两个儿子的,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。
因为柴氏要状告的人,是本案涉及的第三位宰相,如今本朝的副宰相——向敏中。
简单来说,当朝副宰相向敏中看中了薛家的老宅,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,想把这个房子贱买,随后又打起了柴氏的主意,想迎娶她过来,把薛家的财产一勺烩。
然而,柴氏不肯低头,就是没同意。最终,恼羞成怒的向敏中教唆薛安上和薛安民状告她,阻碍柴氏的幸福,吞并柴氏的财产。作为回报,向敏中可以从薛安上手中廉价购买薛家祖宅。
一句话形容,柴氏与张齐贤是两情相悦,向敏中求婚不成,蓄意报复,真是大大的可恶!
听完这个女人的陈述,寇准眼睛都直了,他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柴氏,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有“宰相缘”,整整三位宰相,都跟这个女子有关。
当然了,打量归打量,事情还得办。
鉴于本案关系重大,已经涉及当朝宰相,早就超出了开封府的职责范围。寇准不敢自作主张,只能把案件上交给宋真宗赵恒,请求圣裁。
事情闹到这个地步,赵恒脑袋都大了,一个小小的财产纠纷案,竟然愈演愈烈,先后牵扯了已故宰相、前宰相、现任宰相,这叫什么事!赵恒宣向敏中进宫,要当面问清此事。
向敏中进宫后,撩袍跪倒道:
“陛下,臣确实购买过薛家祖宅,但臣愿意出价5000 贯,这不算贱买吧?至于说我求婚一事,完全是子虚乌有。臣的老婆刚刚病逝,臣无时无刻不思念亡妻,哪有心情去想其他女人?”
对于这番解释,赵恒一听有理,就暂时相信了向敏中。然而,皇帝没有追究,那边的柴氏却不依不饶,誓要把向敏中拉下马。
最终,柴氏搞得全京城都在议论纷纷——当朝宰相向敏中贪财贪色不成,打击报复一个寡妇。
面对这些流言飞语,皇帝彻底怒了。党项契丹、科举赈灾,这么多内忧外患的事情纠缠着自己,多少焦头烂额的事情等着去处理,朕哪有闲工夫管你们这点儿破事!
愤怒的皇帝下令,把这个女人扔进御史台大狱。在宋朝,御史台大狱可是一个恐怖的地方,甭管什么人,甭管多大的官,来了以后,先狠狠揍一顿,让你知道一下里面的“规矩”,保准让您深有体会。
后世中,苏东坡天不怕,地不怕,谁都敢得罪,什么地方都敢去,可唯独害怕这里。因为他在这里挨过揍,被揍得鬼哭狼嚎,发誓永不再来。柴氏是一个大家闺秀,哪见过这般架势,一番“热情款待”后,柴氏全都招了。
原来,这是张齐贤的大儿子张宗诲出的主意,要柴氏状告向敏中,目的是转移视线,拖向敏中下水。当然了,向敏中也不必觉得冤:谁让他真的买过薛家的祖宅。
除了调查出幕后指使人外,北宋的官员还调查出了一些相关结果。
第一,薛居正的遗产只有两万贯,并不是传说中的十万贯。柴氏明显在说谎,为了给自己卖一个好价钱。
第二,薛家的宅子不能买卖。因为太宗皇帝怕薛居正的后代不成器,败光了祖业,所以特意留下一道圣旨,不许买卖薛家的祖宅。身为宰相,向敏中明道这件事情,还要买卖,他不尊圣旨,犯了欺君之罪。
第三,向敏中并没有像自己陈述得那样清高,他见过柴氏,也求过婚。
第四,向敏中对自己的亡妻也没有那么留恋。如今,向敏中已经“预订”了都尉 王承衍的女儿,只是还没下聘礼罢了。
此结果一出,特别是第四个结果一出,天下震惊,赵恒直接就蒙了。什么情况?身边竟然有一只老狐狸,向敏中连自己都敢骗?
查,往死里查,务必查一个清楚。皇帝震怒,谁还敢隐瞒。很快,王承衍的女儿亲口承认,向敏中确实要迎娶自己,有婚姻契约为证。铁证如山,皇帝气得无话可说,向敏中吓得无言以对。最终,强忍怒火的赵恒写了一份诏书,送给向敏中八个字,让他背一辈子、永记心田——“对朕食言,为臣自昧。”对我这个皇帝食言,你这个大臣,真是昧了良心……
手捧皇帝的诏书,向敏中哭得跟个泪人似的,他清楚地知道,在那个君君臣臣、父父子子的年代里,这八个字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虽四肢健全,身体无碍,但从政治的角度上看,从这一刻起,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。
皇帝不喜欢,大臣自然不会拥护,正所谓“树倒猢狲散,墙倒众人推”,在群臣的攻击下,向敏中被罢相,担任永兴军节度使。之后,向敏中兢兢业业,替祖国的西北地区站了十几年的岗,宋真宗末年时才被调回中央,官复原职,继续做宰相。
随着向敏中的罢相,这件案件的其他人也依次受到惩黄雨桐罚。皇帝痛恨张齐贤已经到“花甲”之年,还这样崇拜金钱,索性继续罢了他的官。张齐贤被贬黜当太常卿,彻底变成了一个“闲臣”。
张齐贤的儿子张宗诲,赵恒把他贬到了海州。
赵恒还迁怒于张齐贤其余的家人,他们也别在京城生活了,全部轰到西京洛阳,去那里重新“开枝散叶”。
张家一片哀鸿遍野,薛家也甭想好过。
赵恒下令:柴氏不守妇道,执意改嫁,愧对亡夫在天之灵,罚铜八斤,家产重新分配。
薛安上和薛安民,状告自己的“母亲”,以下犯上,不尊孝道,杖刑一百,以儆效尤。
以上就是北宋著名的一场“世纪争产案”的全过程。
一个女人因为自己的私欲,掀起了一场巨大的官场波澜,不仅坑惨了张、薛两家,还把大宋三位宰相卷了进来,并让向敏中彻底下岗。
在这一番机缘巧合下,朝廷相位出现空缺,这个空缺由谁来弥补,真是不说自明。或者说,从一开始,这就是命运的使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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